正是桃李争艳的阳春时节, 天宇如 此清澄, 风光如此迷人。 可是, “ 料得年年断肠处, 明月夜,短松 冈。” 市郊的烈士 陵园里, 苍松翠柏间弥漫的却是 另一派肃 穆与庄严。 排排人流, 步履沉沉地流进复 又流 出。 那 花圈、 那 挽嶂, 伴随 着声声嚷泣,在徽风 中轻轻摇颤。 一队满脸稚气的红领巾, 正在辅导员的带领下, 举行庄严的祭扫仪式:“ 任脚下响 着沉重 的铁镣,任你把皮鞭举得高高,哪怕胸 口对着带血的刺 刀。人不能低下高贵的头,只有怕 死 鬼才乞求` 自由’
哦, 一个充满激情的童音, 把这久违的诗篇、湮远的记忆 送入我的耳膜。 热血情不 自禁地沸腾起来 言 20 多年 前, 当我也 象他们一样满脸 稚 气 的 时候, 陈然烈士的这首绝笔, 就 已刀雕斧凿般地 刻入了我的脑悔; 罗 世文、 车耀先、 江 竹 揭·“· ·一个又一个光辉卓绝 的名字, 就 已象种子似地播人了我的心田 ; 重庆 中美合作所内那 一片片裸露的红褐色的花冈岩, 就已为我的人生奠定了基 色… …啊,《 鱿岩 》 的乳汁, 曾经 哺育过 整 整 一 代人里 无论他们现在去向何方, 驻足哪里, 无论他们经历多少坎坷, 承受多少磨难, 他们中间的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忘记: 那歌乐山下的英雄群象, 当年是怎样用热血来浇灌 信仰之 花, 用青春来锻铸理想之剑, 用生命来铺筑未来之路· ·…可是, 就在我们 这一 代人熟读 《 红岩 》, 被先烈的业绩感动 得愉然泣下、 泪湿衣 襟的时候, 又何尝想到过, 在 当年先烈慷慨赴难的 地方, 有人同 罗世 文、 江竹箔一样坚贞不贰, 一样兰摧玉析, 却 不能同罗世文、 江竹消一样纤尘弗转, 名垂青史; 甚至被 打入 另册, 隐名埋姓、 忍辱负重· 一莽莽苍弯若有知, 当 目毗尽裂, 六月飞雪 ; 滔滔流水倘有觉, 当鸣咽低回, 珠飞泪溅·
19 4 9年 11月 27 日, 新 中国诞生时升起的那一 团绚丽 的配 红, 已在天安门广场猎猎招展了50 多个朝夕。 可在重庆, 歌乐山下, “ 中美合作所” 的 囚窗铁栅, 依然分割着难友们头顶的那一方青天· ·…就在这一天, 垂死挣扎的国民党反动派在渣 滓洞、 白公馆集中营里, 制造了一场震惊 中外的大屠杀。3 50 多 名被 囚难友, 在惨绝人寰 的 屠 戮下,仅 20 多人得以逃脱, 其余 3 31 人全部遇难。 烈士们的殷殷热血, 染红了风景秀丽的歌乐山·一 3 夭 后, 重庆解放。又过了一个半月,1 9 5 。年 1月, 在 西南军政委 员会的主持下, 重庆各界人民召开隆重的追悼大会。3 1 名死 难者中, 罗世文、 车耀先、 许晓轩、 宋琦云、 杨虎城等 2 36 人被命名为烈士, 而 其 余 的 95人, 则被排除在烈士名单之外。为什么?翻开这95 人的登记册, 你会看到这样一些触 目的字眼: 叛徒。 自首。 托派。 未定” 一厚厚的历史尘埃一蒙就是 34 载苍桑年华，漫漫的岁月年轮一 转就是逾万个日暮晨昏。
旷 日经年的等待, 可 以使红颜 憔 悴、 斯 容 衰败, 却不能 改变历史 的本 来 面 目, 可 以使江河改道、 高山 易位, 却不能磨砒知情人心中耸立 的座座丰碑。 那 一卷卷 深锁在柜橱 中的档案, 已 按捺不住出征的欲 望, 亚赛将士悬佩的鞘中之剑那 般发 出铮铮啸鸣, 企盼着以铁铸 血染的事实之月, 揭开历史真相。终 于, 党 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应时召开, 思想解放的浩浩洪波荡涤着中华 大地上的每一寸 山河, 也消融了歌乐山 中的层层坚冰。
1 9 8 1年, 一 刻寄 自“ 重庆 美蒋 罪行展 览馆” 的信函, 随着成千 上万封 申诉信, 飞到了中共中央组织部。 中共老地下党员肖泽宽、 卢先特等同志, 以知 情者 的身份, 代表近 百名死难者的 家属亲友, 写下了这封如歌如 泣的信。一石激浪。 那 曾经千 百次 重复的 申诉, 却在此时, 也 只能在此时激起 它理所应 当的反响。19 8 1年 1 2月 10 日, 中共中央组织针对 此案发出指示:’,.· ·… 搞清这个问题, 不仅是对一百多名 ( 原文如此一一作者注 ) 死难者及其家属子女负责, 也是对现代史上一个重大历史事件负责。 ”
1 9 8 2 年 3月, 在四 川省委 的领导下, 由 12 位同志组成 的复查小组正式成立。1 9 8 2年 5月 18 日, 手中仅 掌握一份 95 名死难者名单的复查组, 首先 迈进了重庆市档案馆。 除了这份名单, 他们别无线索。 名单上的许多死难者甚至没有年龄, 没有籍贯, 没有任何可 以说 明身份的文字。 档案馆的同志们表 示, 只要馆藏档案 中有他们的材料, 纵使 大海捞针 也要把它们找出来。
从那时起, 到 以后的一年零三个月 的时 间里,复查组行程 30 万公里, 在全国 23 个省、 市、 自治区的 1 0 多个档案馆、 档 案室里留下了身影。 四 川省档案馆、 成都市档案 馆、 贵州省档案馆、 公安部机关档案室、 上海市档案馆、 江苏省档案馆、 万县地区档案馆、 内江 市公安局档 案室、 云 阳县档案馆、 息峰 县档 案馆· ,一 等等一系列档案部 门的同志, 为复查、 甄别 此案作 出了程度不 等的贡献。 复查组先后查 阅了各类档案 1 6 6 0多卷。 在掌握了充分的证据 后为死难烈士重下结论而组成的新的案卷 中, 几乎每一卷中都有一半 以上的材料是 由各级档案部门提供的。 据统计, 仅重庆市档案馆, 就为 复查组调阅了21 个全宗,80 多卷档案, 为95 人中的37 人提供了定性的依据 或线索。 四川省南充地区的岳池、 广安、武胜三县 地处华莹山 区,1 9 4 8年, 中共 地下党 曾领导这 里的人 民举行威震全川的武装起 义, 斗争的烈火遍燃川东 10 多个县。 敌人狗急跳墙, 疯狂镇压,仅岳池县就被敌人抓走共产党 员 和起 义 群 众 2 0 多人, 关押在“ 中美合作 所” 的有 30 多人。 南充地 区档案馆和 岳池、 广 安、 武胜等县的档案馆, 保存有大量反映 武装 起义敌我情 况的珍贵档案, 真实地反映了那个腥风 血雨的时代和革 命志士的 斗争业绩。多年来, 这些档 案馆的同志, 视档案如 生命, 精心管理, 精心保护着这些无价的财富, 终于使它们成为恢复历史本来面 目的最可靠、 最有 说 服 力 的 凭证。,短短一年多的时光 ; 量尽了漫漫 34 年也没能走到 尽头 的艰难 里程。 代表着公理、 良知 的 正 义 之舟, 穿行于 历史和现实的波峰浪谷之间, 身后 铺 开一带如花 的犁浪一一那簌簌翻动 的档案卷 宗, 那声泪俱下的陈述旁证, 那 奋笔疾书的调研 记录, 那 墨迹未干的待批报告 … … 都在催化 着一个 重要时刻的到来。
1 9 8 3年 6 月 30 日, 新华 社率先发出消息:“ 中共四 川省委组织部经过认真调查, 最近对在重庆 中美合作所遇难、 埋名数十年的六十位先烈追认为革命烈士 … …”1 9 8 3年7月 4 日,《 人民 日报 》 转发 了新华社 的消息。 以后,《 光明日报 》、《 文汇报 》、《 四川日报 》 等报刊, 又以 《 红 岩有 幸埋铁骨, 沉冤昭雪慰忠魂 》、《 拂去历史的 尘埃 》 等为题, 先后刊登了记载烈士业绩的长篇通讯。 邓惠中、 张露萍、 薛传道、 廖瑞卿、 王振华、 盛超群、 冯传庆等一批 曾遭埋名的 先烈们的英名, 刹时间传遍了大江南北,黄河 内外。冥河之畔, 英魂当 自笑慰;九 泉之下, 鬼雄 犹始 无撼。人们在缅怀先烈、 歌颂党的十一 届三 中全会赞叹复查 组 lz 位同志所付 出的艰 苦努 力的同时, 并没有 忘记在复查 此案时立下汗马 功劳 的 无 名 英 雄一一 默默无 闻的广大档案 工作者。 是 他们, 孜孜不倦在大众视野尚不能及的幕后, 从志士受 辱、 先贤蒙冤 的这 出悲剧 中, 接受着职业的、 更是道德的指令编码, 以平凡而又琐碎 的 行 为 程 序, 为超度九泉之下的烈士亡魂, 开凿 出一条辉煌 的隧道, 也为我们的时代和民族, 了却 了一笔 刻 骨 的 宿 债。 为此, 四 川省委 组织部的负责同志曾一 再强调道: 这次死 难者复查 工作能够顺利进行, 多亏了档 案部门同志的大力支持和协助, 没有各级档案馆、 档 案室的帮助, 没有广大档 案干部的辛勤 劳动, 我们 是不能顺利完成任务的。 我们要 向他们 表示 衷 心 的 感谢!“
事有功而未能忘, 情有 深而未能 遣”。 且让我们再度翻 阅那 些曾经档 案工作者之手沙里淘金般找到的档案, 读一读那业 已 拷贝 在白纸黑 字间的历史真相, 是 怎样为蒙冤数十载的先烈们掀去压在头顶上的沉沉 污秽的。
双枪老太婆” 的形 象, 经罗 广 斌、 杨 益 言两 位小说家的艺术再造之笔, 曾长期耸立在热衷于《 红岩 》 一书的众多读者的 口 碑 中。 笔者, 以及笔者周 围的许多人, 至今提起, 依然对这位颇具传奇色彩 的女英 准记忆 犹新。 可是, 千秋万岁名, 寂寞身后事。 包括笔者在 内的许 多人此 前都不会知道,“ 双枪老太婆” 的原型、 曾任华莹山岳 武起义领导人之一的邓 惠中烈士, 也曾被指为“ 叛徒” , 隐名埋姓数十年。
1 9 3 9年, 邓惠 中在四 川南 充入党。 此后担任过妇女特支书记、 县委 妇女委 员。1 9 4 8年, 中共地下党 在华 莹山区开 展 武 装 斗争,送位曾当过小学教员校长的女同志, 不 顾自幼裹足带来 的不便,也处奔走 发动群众, 变卖家产购买武 器, 带领全 家参加武装斗争。 岳 武起义失败后,她和两个儿子搜 一个女儿、 一个未婚 儿 媳 同 遭 被捕, 关押在渣 滓洞监 狱。1 9 4 9年 n 月 27 日, 邓惠中和儿子邓诚又同时 被敌人杀害。1 9 5 0 年 1月, 在 重庆 召开的追 悼 大 会 上, 邓诚被追认为烈士, 邓 惠中却背上了 一个“ 叛徒” 的恶 溢。 其理由是, 邓 惠中被 捕后 曾出卖过一个同志。由于建国之初 百废待 兴、 应接不遐的局面所致, 当时 的西 南军政委员会未能及时对此作出甄别。美与丑, 善与恶, 英雄与叛徒, 犹 如 冰 炭 般互不相 容。 如果新中国的航船能够始终如一地沿着既定的航 向行驶, 邓 惠 中 的 冤情也许费 日无多便可水落石 出, 惜乎此后的岁月长空, 时有寒潮侵淫、风暴来袭, “ 叛徒” 的恶溢, 可叹邓惠 中背 上了便没能卸下。
1 9 8 2年, 四川省南 充地区档 案馆, 应复查组之求, 在盈筐累筐的历史档案中, 找 到了有关 邓惠中的材料一一 国民党岳池县军法室审讯记录。发黄的毛边纸, 浅 红色的老式竖行, 上面用字迹清晰的毛笔字记录着从 1 9 4 8年 9月 13 日至 24 日的12 天内, 敌人 4 次审讯 邓惠中的情形: 受尽酷刑 的“ 女匪首” 依然“ 嘴硬得很”, 不肯 吐露一 点口 供·~. 不错, 在第 4 次审讯 的记 录, 邓惠 中确实提到了那个同志的名字。 但是, 那个同志的情况敌人早在审讯邓惠中之前就 已掌握。 这是敌人 的套 供, 而不是邓寡中的交待。 从时间上看, 敌人第 4 次审讯邓感申的日子已在那个同志被捕的 10 天后。 同时,份燃}弓录中看到, 有一个人此前 已x X飞笼他的“ 入 党 介 绍 人”, 在“ 南泉西南学校读 书”一此人招供 未几,x x x便在重庆被逮。x x x 便是一直诬指为被邓 惠中出卖的那个同志。
真相大白。 保 存与提供档案有功的南充地区档案馆, 为千万人心 目中的英雄“ 双枪老太婆”, 洗去了满身污秽, 还其冰清玉洁、 大义凛然的真实面貌。
1 9 4 9年1 1月 29 日, 渣滓洞监狱 的走廊里突然响起特务的 吹喝声:“ 搬 家了, 搬 家了, 快 ! 女的住楼上, 男的住楼下。 ”门锁依次打开, 铁 镣档邻徐行, 原本住在五樱的唐玉坤, 也和难友们一起被赶到了楼下。这不是一次普通的监舍调整, 种种迹象表明,垂死 挣扎的敌人就要动手了。“ 风萧萧兮易水寒, 壮士一 去兮 不复返”。 此刻, 唐玉坤 曾不知多少次默诵过 的这两 句 千 古 绝唱, 忽又浮上了他的脑 际, 汇融于他奔涌激荡的血脉 之中。 胸隘间陡然增添 了一种 悲枪、 超 拔 的 境界, 周身仿佛被注 入了无穷 的力量。 他觉得 自己恍然一匹倍受栽害的战马, 与其窝窝囊囊地流尽最后一滴血, 何如慷慨激 昂地搏杀一回。 就是在倒地之前, 也要马踏敌 酋, 血 染沙场。诚如唐玉坤所料, 敌 人果然动手 了。 罪 恶的枪弹雨点般扫 向监舍, 火焰 喷射 器的烈焰 融化了森冷的铁栅·一与此同时, 气吞山河的越狱暴动开始。难友们纷纷跃起, 面迎死亡, 奋勇冲击。 前面的人倒下, 后面的人冲上,“ …牢门被冲 开, 围 墙 被 撞塌·一就 在唐 玉坤冲到围墙缺 口 的时候, 一排子弹将他击倒, 殷红的生命 之源 从弹洞 中泊 泪喷涌, 霎时 间染红 了他身底黑黝黝 的花 岗石。 他顽强地继续向外爬着、 爬着, 拼尽浑 身余力, 奋然高呼:“ 胜利是属于我们的!”’, 中国共产党万岁!”以上惊夭地、 泣鬼神的一幕, 见自唐 玉坤新形成 的档案材料中他的同牢战友记叙他壮烈牺牲的证明文字。 可是, 就是这样一位铁 骨铮铮 的同志, 却也被指为 “ 叛徒”, 迟迟不得昭雪。
唐玉坤是四川岳池县人,1 9 4 7 年 4 月 入党。利 用小学教师的身份做 掩护, 积 极从事 地下活动。在华莹山起义前, 他为起义部 队筹措枪支弹药, 呕J合沥血, 四处奔波。1 9 4 8 年6 月, 他被 一个混进党内的奸 细所 出卖, 被捕后关押在渣 滓洞监狱。说来也真蹊跷, 唐玉坤被捕未几, 和他同一支部的党员杨培基也遭逮捕。 这接连发生的不幸, 使某 些不 明真相的局外人对唐玉坤 的忠贞 产 生 了 怀疑。 尽管30 多年来, 唐玉坤 的入党介绍人杜修 明同志 以及杨培基、 刘德彬等同志都反复证明唐玉 坤被捕后在监狱中的表现很好, 却 无祛证明他并未 出卖过同志。 “ 长路关山何 日尽, 满堂丝竹为君 愁。 ”杜修明等同志为此郁积于胸, 甚感不 安, 却又无可奈何。此案复查期间, 复查组的同志披览的档案浩如烟梅。 精诚所至, 金石为开。 一次, 他 们 在 一 份1 9 4 9年 10 月 27 日国 民党特务审讯 一个叫胡安 荣的家伙的笔录中, 意 外地发现 了唐玉坤的名字, 解开了这道难解的死 扣。胡安荣是受国民党特务派谴, 打入 中共地下党内的奸细, 和唐玉坤 同在 , 个支部, 曾多次 向敌人密告唐玉坤、 杨 培基 等同志 的活动情 况。 在 1 9 4 9年1 0月 2 7 日那份笔录中, 就载有胡安荣 向中美合作所特务炫耀他如 何受岳池县 一个姓曹的特务头子的派谴, 打入共产党 内监视并 出卖唐玉 坤、 杨培基 等同志的经过。奸细的 自炫, 犹如一道逆光, 廓清了迷障, 把唐玉坤那坦荡而又剿悍的身躯, 径清渭 浊地投影在历史画卷中。廖瑞卿也是 在“ 」1·2 9, 大屠杀「杀 害的。 可是, 他留给 1 9 5 0年烈士资格审查 委员会的, 只是一个姓名。 委员会 因为得不到他 的任何材 料, 而 把他做不列名处理。
相比较而言, 廖瑞卿要比邓惠中、 唐玉坤来得幸运, “ 不列名” 处理, 总比百年之后仍遭人 唾骂要强 上百倍。 可是, 难道 这不 毁不誉、 不褒不 贬的结局就是公正 的吗? 廖瑞卿 当年 的难友曾一再证 明他在狱 中表现过硬: 他 曾和共产党员们 一起参加绝食和反迫害斗争; 他曾尽力援助伤病的难友 ; 尽管身陷图圈, 他仍坚持 自学外语, 渴 望解放后 以 学得的知 识报效祖国 … …对并非共 产党员的廖瑞卿在狱 中的表现知之愈多, 愈令复查组感 到不安, 神圣 的内心道德律驱使着他们为此案拿 出丁一确 二、 彰 明昭著 的判断来。不如 此, 他们无 以获得 良心的签证。最初的探 寻令人失望, 连 续几个档 案馆查询下来, 都没能找到有关廖瑞卿的片言只字。 一位在大屠杀中幸免于难的同志 向复查组提供 线索道, 他 曾隐约听 说廖瑞卿被捕前在四川 高等法院十分 院当过收发和录事。 得 此线索后, 复查组立 即来到十 分院当年所在的内江, 一头扎进浩繁的档案卷 中, 梯 山肮海般地寻找起来。 内江地区公安局档案 室、 内江地区档案馆、 成都市档案馆… … 在档案部 门的鼎 力协助下, 连续几 番兜底穷究, 终于从 当年和廖瑞卿同在十分 院共事 的其他 人的档 案材料中, 零零星星 地发掘 出了一批有关廖瑞卿的记载。 将这些档 案材 料集中起来, 复查组对廖瑞卿短暂的人生历程, 获得了一个清晰的轮廓。大约 1 9 25 年, 祖籍广东梅县的廖瑞卿 出生在印尼的一个 华侨家庭。1 9 4 1年, 抗战狼烟烽起, 廖瑞卿为反抗 口寇入侵而 回返故国, 定居四 川。 先后 当过《 西风 》 杂志的收发和国 民党四 川 高等法院十分院录事。 廖瑞卿 虽未加入共产党, 但他为人正派, 思想进 步, 意识 活跃, 求知欲旺盛。 对 《 大众哲 学 》等进 步书刊保 持浓厚 的阅读 兴趣, 从中吸取政治营养, 思想 日趋成熟。 为此受到国 民党特务的监视。一 天, 廖 的一位朋友从成都来信 报警, 说 目前 白色恐 怖严重, 廖的未婚妻已在成都被捕, 叮嘱身处内江 的廖多加 小心, 以防不测。 廖瑞卿 毕竟年轻, 害 .人 之意和 防人之心同样 匾乏, 无 意之间这封信竟被一个 平 日同他套近乎 的国民党鹰犬所 阅获, 那 鹰犬遂向稽查处 密告, 引来一 个连全副 武装的国民党警察, 将十分 院团团围住, 以共 党嫌疑的罪名将廖瑞卿逮捕。 这一天是 1 9 4 7年 6月 3 日。从被 捕到两年后 在大屠杀中遇害, 廖 瑞卿屡经酷刑, 志 愈弥坚, 监狱真 正成 了培养他马列主义信仰 的大 学校。 这位年轻的归国华侨 虽未从形式上履行过加入 中国共产党的程序, 但他的行 为足 以使每一位真正的共 产党人都乐于引他为同志, 并为有这, 样的同志而 自豪。历史不 容 忘却 1 忘却 了无异于 背 叛 , 无 论 过去、 现在、 将来, 荣 辱与共, 相濡 以沫 的 民 主 人士, 都是 中国共产党人最 可信 赖的左膀右臂。 正是因为有 了这样一条最广泛的统一 战线, 新 中国的勃勃雄 姿, 才巍然屹立世界东方。`“ 不 列名” 处理的结局, 曾经屈煞过廖瑞卿这样的好同志, 时代有责任还其一个彰明 昭 著 的 真身。 经四 川省委 批准, 廖瑞卿被追 认 为“ 革 命 烈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