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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台特工遗骨,女子找回失踪61年亲人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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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楼主  发表于: 2021-11-21



2011年,《环球日报》公布在台特工遗骨,女子找回失踪61年亲人

宁文山文史局发布时间: 11-1817:08



侯文理
2011年1月23日,《环球日报》上一篇《追寻在台中共特工遗骨始末为两岸和平种善因》的文章,引起了侯媛媛的注意,文章中公布了中共地下党和特工人员的骨罐名册。
而其中“侯文理”的名字,让侯媛媛骤然抓紧了报纸。这人的籍贯、活跃的时间,与侯媛媛的爷爷几乎完全一致。那时,侯媛媛就认定,她找到她那六十多年来渺无踪迹的爷爷了。
同年5月4日,在《环球日报》刊登的《台湾戒严期间疑似政治受难者名册》中,对于侯文理的信息也提供得更为细致。
侯媛媛想办法联系上了参与报道的记者薛小乐,从他那儿要到了,台湾处理政治受难者相关事务的李坤龙的邮箱。
李坤龙
李坤龙,是“台湾地区戒严时期政治事件处理协会”的秘书长。李坤龙的父亲,是1952年遭到国民党杀害的。
那时的他才4个月大。因此他走上了义务收集政治政治罹难者的档案,帮助那些客死他乡的英灵可以重回故土。
与李坤龙联系的那么多受难者家属中,他对侯媛媛的印象极为深刻,因为极少有如侯媛媛这样的受难者的第三代,还对祖辈有如此深厚的感情。李坤龙声称:“她算是赚取我最多眼泪的家属”
侯媛媛收到了李坤龙寄来的材料,包括两份国民党的判决书、侯文理执行死刑前的照片及侯文理的骨灰照片。
要知道,在侯家,侯文理也仅仅只有年轻时一张穿军装的照片。谁能想到,侯文理留在世上的第二张照片会是他身穿囚服,即将赴死前的模样。
收到这份材料的侯媛媛,忍不住在办公室里嚎啕大哭。那时她已经50岁,而侯家人,等这个消息,也等了61年。


他是“特殊党员”曹艺的单线联系人,匆匆一别,俩人竟再也未见


侯文理,出生于1916年,是安徽省宿州市萧县人。1935年6月,年仅19岁的侯文理参军。两年后,他跟随堂姐夫孙象涵参加革命。从那之后,他成了一名中共联络员。
侯文理与曹艺的联系,也是从那时开始的。那一年,中共陕西省委书记徐彬如命令他伪装身份,进入国民党革命军交通二团的汽车八连。在那里,他成为了曹艺的单线联络人。
曹艺曾被美军司令史迪威称作“罕见的不怕死的”汽车指挥官,更是被其亲自推荐为少将军衔。早在军校的时候,曹艺就已经秘密加入中共地下组织,身份暴露后就逃往日本避难。九一八事变后,返回中国的他加入了交通兵二团,那是中国第一支机械化部队。
在山西抗战前线,为了保证大队汽车能够撤回安全地带,曹艺居然一人开着一辆汽车,吸引日寇的注意力。这样的事迹让朱德总司令知道了,就特别召见曹艺,将其发展为中国特别党员,隐藏自己的身份在国民党中。
曹艺
而侯文理,则改名为侯璨章,在曹艺部下任职,与曹艺一同为中共事业奋斗。他们两个神不知鬼不觉地,多次利用汽车部队,向延安输送不少进步青年和组织中的重要领导人物。
当时中国汽车界的专家,张富天便是其中一员。对于十分渴望建设机械化部队的中共来说,这样的人才,是极其重要的。
侯文理和曹艺两人,曾跟随着中国远征军在中国西南一带战斗。他们甚至远征印度、缅甸,与那里的日军作战,取得胜利。在昆明、贵阳、洛阳、郑州等地,也有他们浴血奋战的身影。
1948年,侯文理出现在浙江龙游汤恩伯的二线兵团第203师,在里面充当卧底。次年4月,国民革命军203师部队起义,正是由侯文理与曹艺二人策划的。
而部队里所有的机械化设备,都被他们交付给了解放军二野。之后侯文理和曹艺分开,在中国人民解放军二野敌工部部长袁血卒安排下担任不同的任务。
在侯文理即将前往大西南,去完成瓦解敌军机械化部队工作时,曹艺想办法见到了对方。曹艺对于自己的秘密党员身份感到忧虑,希望侯文理可以帮忙把他的政治身份交代清楚。
袁血卒
那时,33岁的侯文理安慰对方,说现在的任务吃紧,对敌工作稍纵即逝,只要他们找到了孙象涵,大家的政治身份,自然一清二楚。曹艺心想也是。两人自此匆匆一别,却不想,这竟是永别。
新中国成立之后,曹艺就一直想要恢复自己党员的身份。可是他这名“特殊党员”的单线联系人是渺无踪迹的侯文理。多年来,曹艺一直都在寻找侯文理。到了2000年,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都没有找到对方,也未能恢复党籍。
1985年,曹艺得到的消息是,侯文理在台湾,因为特工任务被抓捕入狱,长期监禁,无法回到大陆。1996年冬,他从台湾打探到的消息称,侯文理如今存活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了。


先保国,再保家


在侯文理一家人眼中,侯文理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即便侯文理与他们总是聚少离多,即便他们苦苦寻找侯文理多年也没有多少音讯。
侯希贤出生时,他的父亲侯文理才刚刚离开家乡不到六个月侯希贤自小就对父亲这个概念十分模糊,连侯文理的长相也不清楚。唯一一张侯文理的照片,是在1945年寄回来的。那时侯希贤看着黑白照片中穿着军装,模样帅气的侯文理,第一次知道父亲是长什么样子。
1945年,年幼的侯希贤失去了母亲曹氏。第二年,他的父亲侯文理,带着第二任妻子张励凡和女儿侯希坤,回到了安徽,那也是侯希贤第一次亲眼见到自己的父亲。侯文理作为秘密党员在国民党军队埋伏的事情,家中的人也一直不知情。直到解放前夕,有几名八路军到侯文理家中,那时他们才知道,原来侯文理是中共地下党。
1949年,舟山、金门之战十分不乐观,解放军甚至频频出现失利的情况。为此,有1500名“红色特工”,乔装成社会各界人士,混入当时的迁台大军之中。而侯文理正是其中一员。
侯希贤仍然记得,那是1949年春节前夕,即将动身前往台湾的侯文理,特意回到萧县老家,看望家人。年仅14岁的侯希贤和父亲睡在一张床上,聚少离多的他们亲密地枕着一个枕头。
侯希贤记得,父亲侯文理叮嘱了许多的话,让他好好学习,乖乖听长辈的话,又说自己需要去很远的地方工作,需要两三年的时间。
侯希贤
年幼的侯希贤依稀地察觉到父亲心里装满了事,可是他却不能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许多年后,他仍然还能回忆起,那天夜里的月亮十分圆,也十分明亮,照亮了院子,也照亮父亲笼着一丝忧愁的脸庞。他并不知道,这一别,就是永远。
一天后,他和弟弟妹妹,同继母张励凡一同在徐州火车站送别侯文理。先保国,再保家。这六个字,是父亲侯文理留给他们一家最后的话。
过了不到半年,张励凡接到了侯文理的信。信中让她带着三个孩子前往香港团聚。可惜的是,一来孩子们的年纪太小,二来侯家也没有多少钱财。因此张励凡无法赶赴香港,错过了与侯文理碰面的机会。此后没有多久,侯希贤收到了一封侯文理专门写给他的家书。
那封珍贵的家书中,侯文理写自己回乡看到阖家老幼安康的幸福,与对子女对读书态度不认真地失望。他叮嘱侯希贤要珍惜时间,好好学习,做个好青年,好能报效祖国。
信中侯文理还给侯希贤提出一个要求,即侯希贤每天都要练习小楷、写日记。而这个要求,侯希贤一直默默坚持到从师范学院毕业为止。
那封家书最后落款的时间,为1949年9月30日。而在侯文理写信的第二天,毛主席就在北京天安门宣布,新中国正式成立了。
侯文理离开后,张励凡没有多久就带着三个女儿从徐州到西安生活。那时因家庭变故,家中积蓄所剩无几,张励凡去找了保育员的工作想办法养家糊口。
可是即便如此,侯家还是过得非常艰难。有时冬天家中没有炭火时,年仅6岁的侯希坤就要和外婆一起去一些单位大院外,找没有燃尽的煤炭带回家。
1958年,张励凡因为长期的辛苦的工作和不规律的饮食,患上了十二指肠溃疡,情况十分严重。她因此被人辞退,家中就一下没有了经济来源,侯希坤还没有念完高一就被退学在家。
侯家最小的孩子侯希勇,对那段困难的日子也记忆犹新。他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吃上一个夹馍。
那时,买一个夹馍才5分钱,可是即便是这样的愿望也无法得到满足。侯希勇的外婆只能带着小小年纪的侯希勇,到大街上看着摊位上的夹馍解馋,说看了就等于吃了。
比起家庭的困难,渺无音讯的侯文理,则一直是张励凡最为牵挂的。在1953年左右,她想方设法找到了侯文理相关的部队,才了解到,侯文理是去台湾执行任务。
但是这个秘密仅有他们家人才能知道,是绝对不能对外说的,不然,很有可能给不知道消息的侯文理带来危险。
许多年来,面对小区院子里,关于侯文理在外找了人,不要老婆孩子的谣言,张励凡从未明面上与人争辩。
等回到家,把门一关,张励凡则会对着三个儿女说,他们的父亲侯文理绝不会弃他们不顾,也不会在台湾成家。即便侯文理成了家,那也是任务需要,组织上的安排,她绝不会怨恨侯文理。
电影《永不消逝的电波》,是张励凡最爱看的电影。电影主角李侠作为一名中共党员,潜伏在敌占区,最后乃至奉献自己生命的画面,总是久久地印在她的脑海中。只要有哪个电影院在放这个电影,张励凡都会想办法买到票,一个人坐着看完那部电影。
永不消逝的电波
每每看完电影,张励凡都忍不住泪流满面,同三个子女说:“你们父亲就是做这个工作啊!”这么多年来,她也未曾放弃过打探侯文理的消息。可是每每,张励凡都是怀揣着渺茫的希望去问,带着无限的失望而归。部队里也一直不知道侯文理的情况如何。
“我活了这么久,谁都见过了,就是没再见过你父亲,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已经85岁的张励凡整整等了侯文理56年,也盼了56年,可是仍然一无所获。2005年,张励凡闭上了双眼,抱着这个谜团永远地沉睡下去。


她是受难者的第三代,看到爷爷被执行死刑前的照片,嚎啕大哭


侯文理1949年离开侯家时,长子侯希贤也不过14岁,小儿子侯希勇也两岁不到。再无可奈何的遗憾,再深刻的印象,都可能在漫长的岁月中磨灭。
连侯文理的第二任妻子,都抵不过时光的流逝,怀着遗憾死去。侯家人一辈子都找不到侯文理,也是一件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他们也从未想到,侯文理在1958年,就已经被杀害了。
1949年,侯文理随着迁台大军前往台湾。在台湾的第三年,他潜入保密局搜集情报。但被人发现,导致被捕入狱。1958年7月8日,侯文理被国民党以“叛乱犯”为由杀害。
在那时,被逮捕的中共特工和地下党员,必须要供出同志,才能存活,投降才能被接受。而侯文理用生命保守了秘密,用鲜血捍卫了自己“先保国,再保家”的誓言。而那时,他才42岁。
2010年7月21日,侯文理的木质骨灰盒在纳骨塔内被发现。2011年1月23日,《环球日报》上刊登了《追寻在台中共特工遗骨始末为两岸和平种善因》。
其中,侯文理的编号为124号,骨灰罐为296号。而这个消息,被当时已经50岁的侯媛媛看到。而按辈分,侯媛媛应该喊侯文理一声爷爷。侯媛媛从未想到,居然会是以这种方式,看到从未见过面的爷爷侯文理的消息。
在2011年5月4日,《环球日报》公布的《台湾戒严时期疑似政治受难者名册》中对侯文理的信息更为准确,“姓名:侯文理,照片编号:296,籍贯:江苏萧县(现安徽萧县),枪决时间:1958年7月8日,骨灰罐所在位置:2楼1排3层6号”。

侯家人,距离最后一次得到侯文理的消息,已经间隔了差不多61年。侯文理离家时,最小的孩子还不过两岁,可是如今,他的孙女侯媛媛,已经50岁了。
侯媛媛和叔叔侯希勇,拿到李坤龙寄来的材料,开始为侯文理申请烈士身份。侯文理是中共地下党员,又是在台湾执行任务时死亡。其中许多关节都非常复杂,很多材料都已经遗失,官方很难给出确定的回复。
“总要有个结论,我们活着的人没什么,父亲为祖国的统一、为自己的信仰奋斗牺牲,国家不应该给他一个说法。追认他为革命烈士吗?”

已经六十多岁的侯希勇,想要为记忆里那个伟岸又模糊的身影,去寻找属于他的荣耀。只有这样,才能慰藉父亲侯文理身为军人的英魂。
为此,他多次奔走于各个部门之间,为父亲侯文理申请追认烈士身份。从他家到区民政局的路程,即便是骑车也要半个多小时。可是侯希勇却不畏辛苦,有一年在这条路上往返不少于30次。
2013年末,北京西山无名英雄纪念广场建成。这里有一面墙,上面刻着846个牺牲于台湾的烈士英雄的名字。
这是我国官方第一次以纪念广场的形式,公开纪念1950年代,在台湾牺牲的中共地下工作者,而侯文理的名字就赫然在其中。同其他845个同志的名字,一同组成一面让人肃然起敬的高墙。
纪念广场上,还有一段碑文,上面写着:“别亲离子而赴水火,易面事敌而求大同。风萧水寒,旌霜履血,或成或败,或囚或殁,人不知之,乃至陨后无名。”

而在媒体报道中,看到这一消息的侯媛媛,则打电话给在北京工作的弟弟,要他找到爷爷侯文理的名字。

直到弟弟告诉他找到了,侯媛媛才相信“部队刻上了他的名字,承认了他为国牺牲”。激动之余,她打电话给自己的父亲侯希贤和叔叔侯希勇,说:“爷爷侯文理50年代在台湾被国民党杀害,半个多世纪没人知道,如今终于能告知天下了。”
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侯文理等烈士的遗骨可以落叶归根,葬在他们心心念念的家乡故土之中。希望2楼1排3层6号的骨灰,最终得以葬在烈士陵园之中,愿英烈忠魂能够尽快回家!


参考文献


[1]党史文苑,2014(07),《“中共特工”侯文理的悲壮人生》
[2]文史春秋,2016(05),《隐蔽战线的英烈侯文理》
[3]京华时报,2014.5.26,《寻踪赴台红色特工:有人牺牲60年后仍未获批烈士》
红旗漫卷西风烈.
浩气长存志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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