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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 怀念张羽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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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线卢舟
 
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楼主  发表于: 2007-05-27
余纲勇

我与张羽认识于“文革”初期的1967年2月底。当时我只是一个青年学生,而张羽则是中国青年出版社的资深编辑。归结起来,我们的认识是缘于一本书——《红岩》。
1961年底《红岩》出版后,我大概算是最早的一批读者吧。我曾为这部作品中塑造的江姐、许云峰、成岗、华子良等革命者的光辉形象及作品讴歌的革命英雄主义激动得热血沸腾。但我不曾想到过,我与这部书的作者及责任编辑会有什么关联。
1967年2月初,我们几个同学相约到山城重庆串连,住在重庆美术家协会。这时山城不仅因连绵阴雨到处湿漉漉、阴沉沉的,而且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不祥的浓雾,满街的大字报及打倒×××的大标语、高音喇叭的喧嚣,都预示着将发生什么反常的事情。其间,最令人震惊的是对《红岩》作者罗广斌的诬蔑和攻击:“罗广斌何许人也?!”“罗广斌是从狗洞里爬出来的!”“罗广斌是叛徒!”“《红岩》是叛徒文学!”紧接着,罗广斌在家中被非法绑架。我住的美协离罗广斌的住处重庆市文联很近,我们立即赶到罗广斌家中,在这里,见到了《红岩》的另二位作者杨益言及刘德彬。事态严重,必须尽快向中央反映情况,同时,也为杨益言及刘德彬的安全担忧,大家当即商定由北京的学生护送杨、刘到北京。当时我正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学生,对《红岩》的玷污使我非常愤慨。直觉告诉我,这是一场阴谋,所以我当时没多考虑便自告奋勇加入了护送杨、刘的行动。当天深夜,我们一行八九个人分乘两辆中吉普,冒大雨离开重庆向贵阳出发。
我们于第二日晚抵达贵阳,住在贵阳市委副书记韩子栋家。韩老即《红岩》中华子良的原型。他对罗广斌被诬陷和遭绑架非常愤怒,他说:“为什么非把我们这些在敌人监狱中幸存的同志打成叛徒,置于死地呢!”他让大家先住下来,静观事态发展。谁知几天后,传来消息:罗广斌在拘禁地被迫害致死。韩老催促杨、刘刻不容缓,立即到北京向中央反映情况。
我们抵达北京后,“罗广斌是叛徒!”“罗广斌畏罪自杀”等黑色新闻通过各种小报、大字报在北京传得沸沸扬扬,气氛十分紧张。我们也生怕杨益言、刘德彬遭遇不测,总是加倍小心陪着他们。
此时的北京乃至全国已呈无政府状态,群众组织派别林立,公、检、法已被“砸烂”,许多政府机构已瘫痪,像罗广斌这样一个有影响的作家被诬陷、遭绑架、被害死这么严重的事件,在首都北京竟然告状无门,要把情况反映到近在咫尺的党中央居然没有门径,所以,杨益言、刘德彬及我们这些青年学生,对罗案能否昭雪,心中也是茫然。但大家坚信罗广斌是清白的,我们决定分两步走,一是依靠知情同志的帮助与支持,通过各种渠道把情况反映到中央;二是通过首都中学、大学红卫兵,获得广大青年学生的声援,从舆论上反击对罗广斌及《红岩》的诬蔑。
离线卢舟
只看该作者 1楼 发表于: 2007-05-27
我陪杨益言、刘德彬第一个要找的就是张羽。在见到张羽之前,杨益言告诉我:张羽就是《红岩》的责任编辑,他们在《红岩》的写作与出版的过程中,得到张羽大力支持与帮助,特别是出书前罗广斌、杨益言在中国青年出版社为书稿作最后的修改与加工,张羽和他们同居一室,夜以继日地紧张工作,直到书稿完成。在长期的合作中,张羽与罗广斌、杨益言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这不是作者与编辑之间的简单合作关系,而是为共同事业奋斗所结下的战友、同志之谊。我虽然尚未见到张羽,听了杨益言的介绍,心中对张羽油然而生一种敬意。待见到张羽,从他的浓眉下的眼神、他紧紧地握手及略显口吃又实实在在的言语中,我马上就感到这是一个充满睿智、性格坚强、极有个性而且真诚的人。说来奇怪,我第一眼见到他,就把他与“好汉”连接起来,从我与张羽前后达37年的交谊来看,我初识张羽时对他的“第一印象”是准确的。
张羽听到罗广斌被迫害致死,非常震惊与悲痛。他简直不敢相信罗广斌已死,他想起与老罗在一起的日日夜夜,老罗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目。他与老罗都属性情豪爽之人,又都善饮,经常对酒当歌,意气相投,视老罗为知己。如今,一个充满豪情、极富才华的作家却遭此厄运,怎不令人扼腕痛惜!张羽浓眉紧锁,沉痛地说:“真想不到啊,老罗当年没有死在渣滓洞、白公馆,没有牺牲在美蒋特务的枪口下,却冤死在今天!”
张羽还请来他的同事,与罗广斌熟识的中青社几位编辑。大家听到罗广斌遭迫害致死的消息都感到沉痛,对杨益言等充满同情和支持。这几位编辑中,我还记得虽显得文弱但很有主见的黄伊,其他几位已记不得名字了,但他们在那人妖颠倒、指鹿为马的年代所体现出的知识分子的正直、良知和勇气,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经过我们联系,清华、北大、北师大、北航、地院等高校及清华附中、师大附中等中学红卫兵组织纷纷召开大型集会,声讨对《红岩》的诬蔑、对罗广斌的迫害。在那个特殊的历史时期,谁也不能小瞧红卫兵运动。虽然在无政府状态下,在极“左”思潮影响下,红卫兵运动带有青年人的狂热及盲目性,但有时也体现青年学子追求真理、维护正义的积极一面。当时的红卫兵大集会声援《红岩》、呼吁为罗广斌平反昭雪,无疑是一种正义的声音。每次集会,杨益言、刘德彬及后来逃离重庆的罗广斌夫人胡蜀兴都应邀发言,揭露、控诉对罗广斌的迫害。作为《红岩》的责任编辑,张羽也一次次在集会上讲话。他认为有责任告诉广大青年,《红岩》是怎样一部书、罗广斌是多么优秀的作家。他讲到罗广斌、杨益言从解放后作的声讨美蒋特务罪行、缅怀革命先烈的报告到写作革命回忆录《在烈火中永生》,及历经数年艰苦努力、几易其稿、完成小说《红岩》的创作过程。他高度评价《红岩》的思想性、艺术性,介绍小说出版后在全国掀起的“《红岩》热”,在世界十几个国家出版发行的盛况。我至今还记得,我与张羽乘一辆三轮摩托车到各个院校参加集会,疾驰中大风将他的帽子吹掉的有趣一幕。
在北京地质学院举行大型集会后,地院成立了“罗广斌问题调查组”,由曾××同学任组长,决定对罗广斌的历史问题、《红岩》的创作问题展开调查。罗广斌究竟是叛徒还是坚定的革命战士,《红岩》究竟是叛徒文学还是讴歌革命先烈光辉事迹、对青少年进行革命英雄主义教育的优秀文学作品,只有通过调查,才能解除疑团。我们在调查《红岩》作品的有关问题时,张羽向我们提供许多罗广斌、杨益言创作过程中的手稿等第一手资料,及《红岩》被改编成电影、歌剧、京剧等有关情况,还带我们夜访著名电影演员于蓝。于蓝介绍了她为主演江姐,在渣滓洞、白公馆体验生活的情景,及对罗广斌的深深怀念。
离线卢舟
只看该作者 2楼 发表于: 2007-05-27
我们经过数月的缜密调查,发出许多调查函,访问过一些知情人,甚至到秦城战犯管理所提审过战犯徐远举(即《红岩》中的徐鹏飞原型)。我们的调查全盘否定了“罗广斌是叛徒”、“《红岩》是大毒草”的政治诬陷。张羽安排我和曾××住在中青社,经过两天两夜,完成了《罗广斌问题调查报告》。这个调查报告很快刊载在中青社张羽等人办的《红岩战报》上,这也是张羽和我们为罗广斌昭雪、为告慰死者作的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当时,中青社也开始暗涌起一股追查“罗广斌事件”、“为罗广斌翻案”、“《红岩》是大毒草”的恶浪,矛头指向张羽。在这种险恶的环境下,张羽顶住巨大的压力,坚定地、义无反顾地支持杨益言等同志,支持我们的调查,为《红岩》,为死去的罗广斌奔走呼号。“文革”中不少人出卖真理、出卖战友、出卖灵魂、助纣为虐,相比之下,张羽真是个汉子!
杨益言、刘德彬同志不断将罗广斌遭迫害致死这一严重事件写成申诉材料,通过有关渠道上报中央文革小组,我们的调查报告及有关证明材料也上报有关部门。大家满怀希望等待中央文革小组表态、廓清真相,使罗广斌冤案得以平反。但万万没想到的是,人们等来的却是“旗手”江青的一锤定音——“罗广斌是罗广文的弟弟!你们不要管他!”“华蓥山没有一个好人!”“有人给罗广斌翻案”……江青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忘记了她曾高度赞扬过《红岩》,还就改编京剧、歌剧等作过若干指示,现在居然落井下石,把《红岩》,把罗广斌及川东地下党全盘否定,打入十八层地狱。当时视她的话为最高司令部的声音,“理解执行,不理解也得执行”,否则就是反革命。于是,所有支持罗广斌的人们沉默了,我们也上交了全部材料,停止了一切活动。罗广斌夫人及儿女又一次离开首都,开始了第二次逃亡。我与张羽也失去了联系,从此一别11年。当时我还不知道,一场厄运正降临到了他的头上。
1967年与张羽分手后,一晃10余年过去,在这段非常的岁月里,政治风云变幻莫测。张羽的命运如何?处境怎样?我虽为他担忧,但却无法取得联系。“四人帮”垮台后,我给张羽写信,探问他的境况,大概他从干校回来后收到我的信。时隔不久,也就是1979年春夏之交时节,张羽为恽代英烈士撰写回忆录搜集素材途经武汉,专程到我位于武昌红巷简陋的家中住了两天。我和妻子及一岁多的儿子陪他同游东湖,他为我们照了好些像。我儿子刚咿呀学语,喊他“胖伯伯”,直到我儿子长大成人后,都还这样称呼他。从1967年别后,不觉倏地过去11年,我们自然有说不完的话。张羽也平添了许多白发,但他仍一脸乐观。我们坐在我家小院子里,边喝茶边听他讲“文革”中的经历。这时我才知道他1967年以后遭受的磨难。他由于为“罗广斌翻案”、“5•16”分子、并因强加在他头上的莫须有的叛徒罪名,被私设公堂进行逼供,被打断了左肱骨,关进“牛棚”,随后遣送干校劳动达9年之久,剥夺了他热爱的编辑工作。我曾同杨益言、刘德彬到过他位于三里屯的宽敞的家,一个很温馨的家,见到过他美丽的当舞蹈演员的妻子及襁褓中的儿子,还吃过一顿有香椿炒鸡蛋及韩国泡菜的可口晚餐……这个给我留下很深印象的家,1967年以后便不复存在了。张羽在政治上遭难后,妻子与他划清界线,离婚了,并带走了他唯一的儿子及家产。妻子改嫁,儿子改姓,张羽的家毁了,连最后的避风港都失去了。听着张羽平静的叙说,我感受到他胸中的起伏波涛。我无法安慰他,此时任何语言的安慰都显得多余。我听他说,在一次逼供中,他一气,血往上涌,导致心绞痛,险些送命,经医院抢救才脱险。他真是条硬汉子,他决心要活下去,要斗争,要申诉,要工作,他不能就此倒下,于是,他戒掉了多年的嗜好香烟,曾喜豪饮的他,从此滴酒不沾。
离线卢舟
只看该作者 3楼 发表于: 2007-05-27
张羽从干校回京后,既未得到平反,也不让他恢复工作。顽强的他一次次写申诉材料,前后长达17年之久,直至1989年冤案才得到平反,党籍得到恢复。我曾经看过他部分申诉材料,好厚的一摞。在那可怕的年代,为自己洗清不白之冤,竟这么难,要花这么大的周折,耗费多少时日和心血,历时17年才使沉冤得以昭雪。人生有几个17年哪!
张羽并没有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他没有因遭到不白之冤、遭受精神及肉体折磨而萎糜消沉,或对前途迷茫而失去信心及斗志。他经历了10多年的炼狱之苦以后,反而更加坚强,年过半百的他抖擞精神又出发了。
在漫长的编辑与写作生涯中,张羽手头保存和整理过许多烈士特别是恽代英烈士的书信及资料。他要把这些珍贵的资料整理出版,让烈士的事迹垂训后世。他怀着强烈的社会责任感,自费赴南方采访、搜集整理了恽代英烈士散失在各地的重要史料。因烈士同时代的战友、亲属健在的已不多了,故张羽的这一工作可说是抢救性的。张羽风尘仆仆,足迹遍布十几个城市及地县,采访过的烈士故旧几十人,可见其工作量之大,工作之艰辛。他这些工作持续多年。1984年初夏,他在采访途经武汉时到我家短聚半日。他体胖怕热,汗流浃背的样子至今还留在我记忆之中。
后来许多年中,凡有机会到北京出差,我必定去看他。他那张大书桌上、茶几上都堆放着大量手稿及整理的烈士信札、照片、资料。上世纪末的几年中,他的健康状况已每况愈下,行动已经很不方便,但即使这样,在他的一个小推车上,仍然堆放着他的手稿及资料,他仍乐呵呵地谈他的写作计划。他的夫人杨桂凤大姐也多次告诉我,他积累了大量素材,有个规模不小的创作计划。张羽是个极真诚、重友情的人,他只要出版了新书,总不忘签好名寄给我。这么多年来,我陆续收到他的赠书有:《恽代英来鸿去燕录》、《回忆恽代英》、《革命烈士传》、《红旗飘飘》等,特别是1995年8月他和桂凤大姐签名送给我及爱人的《恽代英传》,这部凝聚了张羽夫妇多年研究成果的40多万字的烈士传记,使我深深地感动了。闻着散发着淡谈墨香的《恽代英传》,细细阅读恽代英36年的生命历程,人生虽短暂,然而烈士的业绩将彪炳千秋。张羽多年孜孜不倦、锲而不舍地为烈士写传,你能说这仅仅是一种敬业吗?他的工作早已超出了职业范畴。他在失去了工作权利及离休以后仍笔耕不辍,说到底,他是凭着一种责任感和使命感在工作。他的工作是完全没有利益驱动,完全不带功利性的,他生命的后20多年就是在为烈士树碑立传。
我与张羽是因与《红岩》罗广斌事件相关联而结识的,所以,1979年我再次见到张羽以后,我们自然都会谈到《红岩》及罗广斌事件。“四人帮”倒台后,《红岩》又由“大毒草”变为香花,出版社有个别人与杨益言策划,打算以杨益言一个人署名的方式再版《红岩》。张羽在干校听到此讯,立即给杨益言写信反对这样做。他认为,罗广斌的冤案尚未平反,以杨一个人的名义再版《红岩》,就是客观上给罗广斌定了性,这是对战友的背叛。我非常理解和支持张羽的这一立场。当时张羽身在干校,处境艰难,如“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但他仍坚持原则,对错误的东西毫不迁就姑息,这也体现了他性格中耿直、刚正不阿的特点。
斗转星移,随着“四人帮”覆灭,罗广斌案件平反昭雪,《红岩》再版,“《红岩》热”一再升温,谁是《红岩》责任编辑的争论冒出水面,张羽的责任编辑地位莫名地遭到质疑。现在每本书上,除作者署名外,责任编辑、装帧设计、插图作者都有署名,有的著作还有主编、选题策划者的署名。这不仅是署名权的问题,还有对这本书的责任问题。如某本书获奖,相关责任人不仅引以为荣,还会获得精神和物质奖励;一旦有了质量方面的问题,有关人员责无旁贷,是要承担责任的。而《红岩》出版前后相当一段时期,责任编辑是从不署名的,那真正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完完全全的幕后英雄。似乎隐姓埋名才是正常,署名就是争名利,这也是当时出版界的状况。所以,《红岩》再版那么多次,书的扉页上从未有过“责任编辑张羽”几个字,局外人谁也不清楚谁是该书的责任编辑。但中青社领导及张羽的同仁们是知道的,《红岩》的作者杨益言更是知情的,谁会怀疑甚至否定这个事实呢?张羽在1967年《红岩》被诬为大毒草、是反革命案件而遭到迫害时,谁站出来喊过:“你们搞错了,张羽根本不是《红岩》的责任编辑?!”偏偏在“文革”后《红岩》再版时,有人跳出来称自己是责任编辑。为了澄清被搅混了的水,为了让世人了解真相,以正视听,为捍卫《红岩》尽责任编辑最后的责任,从不计较名利的张羽,不得不拿起笔,写出长篇陈述《我与<红岩>》,并发表声明,让铁的事实说话。
离线卢舟
只看该作者 4楼 发表于: 2007-05-27
责任编辑不署名是一定历史条件下,著作仅法不完善的社会现象,偏偏有人为了沽名钓誉钻了这个空子。离休以后,白发苍苍的张羽竟为了捍卫自己的名誉及给文学史留下真实的记录被迫应战,这不仅耗费了他大量时间和心血,而且损害了他的健康。张羽的这次“战斗”持续了好多年,我了解这次“打笔墨官司”的大致过程,我为张羽感到不平和气愤。因为必竟是局外人,我也只能沉默。
我认为张羽是《红岩》唯一的责任编辑是不争的事实。《红岩》的作者罗广斌已去世,另一作者刘德彬也已离世,而仍健在的作者杨益言应该是最能说明张羽是《红岩》唯一责任编辑的人证。如果张羽不是《红岩》唯一的责编,杨益言等人就不会在动荡的1967年,在危难之时向张羽而不是向别的什么人寻求保护和支持。如果张羽不是《红岩》唯一的责编,我也根本不可能通过杨益言认识他,并与他保持了30多年的友谊;如果张羽不是《红岩》唯一的责任编辑,《红岩》被打成大毒草,张羽被株连,遭政治迫害,肱骨被折断,搞得妻离子散,岂不是代那个后来自诩为责任编辑的人受过?
如果想自封《红岩》责任编辑的是别的什么人,虽觉可鄙,但我们尚可原谅,但这次拼命自封责任编辑的人,竟是在那场浩劫中疯狂打杀《红岩》和领衔作者罗广斌的人,是置《红岩》真正责任编辑张羽于死地的人。这真叫人大惑不解了,而且益发令人感到不齿了。谁是李逵,谁是李鬼,这不是摆得很清楚吗?也正是因为有了李鬼,我们才更喜爱李逵。
张羽走了,留下了大量的待整理的资料及创作素材,还有无法再完成的写作计划。
张羽青少年时期就出生入死参加革命,解放后到“文革”开始,一直从事编辑工作,编辑出版了许多优秀图书。“文革”以后,虽精神及身体受到巨大摧残,仍生命不息,工作不止,直至耄耋之年,仍为烈士作传。他的一生全部奉献给了出版事业。他的离去,出版战线从此失去了一位老战士。
与张羽相识交往30多年,他对我来说,乃亦师亦友。作为同样从事编辑工作的我,一直对他深怀敬意。他深厚的学识及敬业精神,把自己的生命化入出版事业的精神境界,都使我自愧弗如。在当今物欲横流,人们更关注利益和实惠的社会转型时期,像张羽这样才高德馨的老一辈出版工作者确实不多见了。
怀念张羽的同时,我也为他感到遗憾和惋惜,如果没有“文革”对他造成的政治冤案,他会中断工作与写作10余年吗?他会花费17年时间为自己写申诉材料吗?如果没有人混淆视听,自诩为《红岩》的责任编辑,张羽至于耗费多年时间和心血写文章揭示真相吗?人生苦短啊!这耗费掉的时间难道不是张羽的生命吗?如果没有这些内耗,在宽松的社会环境里,以张羽的才能,必将对出版工作、对社会作出更大的贡献。中国正直的知识分子历来命运多舛,张羽人生经历中所带有的悲剧色彩也不是偶然的。俱往矣,历史的一页翻过去了,现在的社会环境必竟宽松多了,也和谐多了,然而张羽却走了……
张羽走了,我忘不了他的慈眉善目、他的音容笑貌,忘不了与他交往了30多年的许多片断,仅以此文作为对他的怀念。
                  2005年7月于武昌梨园
离线2049

只看该作者 5楼 发表于: 2007-05-29
连接:张羽如何担任《红岩》责任编辑
http://blog.voc.com.cn/sp1/yangguifeng/12110331604.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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