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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在太行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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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乐山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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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在太行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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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秋莎
2015-07-19 12:33
【原创】在太行山上
在太行山上
他的眼睛,是孩子的眼睛,好像山上的一只小鹿。
他的身材,是青年的身材,好像山上的一棵青松。
他的年龄,她忘记问了。她觉得他十九岁。因为在遇到他的那一年,她也十九岁。那是在
1959
年的春天,在黎明时分的太行山上。天空碧蓝,朝阳殷红,森林翠绿,山岗金黄。
他的声音,是山的声音。山鸟清越,山风明亮:
“你是林业工作者么,姑娘?”
他一定看见了她佩在胸前的林学院校徽。长年从事林业工作的老同志们,看见这校徽,还只会开玩笑地喊她“小鬼”。林业工作者——于她而言,这世上最光荣也最浪漫的称呼,是从他这里第一次得到的。
“是,我是林业工作者!”骄傲与欢欣从未如此强烈,在一瞬间溢满了她的胸膛,倏忽又化作了一点淘气的心思,“从小就是!因为我的小名就叫林林,森林的林……”
“多巧啊。我的小名是森森,森林的森。”
他笑起来的模样,仿佛他还是那样的年龄,别人都还在唤他森森,森森。
他的小名是森森,就是森林的意思。
他的大名是宋振中,就是振兴中华的意思。不用等他开口,他手中那幅水彩画上的署名,早已像山上的一只小鹿,一下子就跳进了她的目光。
“画得好么?”
林林差点笑出了声。这个问题,简直是孩子问出来的;就像这幅画,简直是孩子画出来的。就算这画不太高明吧,气势却很大。天空的碧蓝、朝阳的殷红、山岗的金黄、森林的翠绿,把一张纸装得满满的。
这鲜明浓烈的春天的黎明,仿佛正是从森森的心中流溢到纸端,而后升腾到太行山上,再迎进了林林的心里。
“纸小了,画不下来。”森森轻轻地说。
“看你的颜色,多鲜明,多浓烈。就像歌里唱的一个样儿。”林林抬起面庞,向着森森的眼睛微微一笑,唱了起来:“红日照遍了东方,自由之神在纵情歌唱……”
“看吧,千山万壑,铜壁铁墙。抗日的烽火,燃烧在太行山上……”
姑娘自在悠长的歌声,刚刚展开翅膀,就遇上了小伙子低沉有力的歌声。遇上了,就紧紧拥抱在一起,向着苍茫辽阔的太行山飞去了。从高高的山岗上,从深深的山谷里,太行山以苍茫辽阔的歌声,向着他们作出了回应。
在森森面前,林林多少有些骄傲:这是她的山,她的歌呀。在太行山上出生,在太行山上长大。太行山上游击队员的女儿,还是在刚记事的时候,就从妈妈那里学会了这支歌。
“小时候,在歌乐山上,妈妈也教我唱这支歌……她说,这是爸爸唱过的歌。”森森慢慢地说,一丝遥远而温柔的笑意,好像山间的一缕云雾,悠悠飘到了他的眉梢。
“歌乐山?”
“我从小就在歌乐山上画画。”森森的声音仿佛在宣告着什么,“画歌乐山的黎明。”
当森森还在歌乐山上画画的时候,妈妈就说过,森森要快些长啊,长大了好去看一看这古老的土地。然后森森就会知道,在歌乐山外,还有长白山的冰雪、贺兰山的黄沙、罗霄山的云烟、太行山的森林。随便哪一座山,都有壮怀激烈的故事,都有壮怀激烈的黎明。
当森森还在歌乐山上唱歌的时候,妈妈就说过,森森要快些长啊,长大了好去看一看这英雄的人民。然后森森就会知道,在歌乐山外,还有那么多同龄人。在他们中间,森森会遇到一个好样儿的姑娘,就像爸爸遇到妈妈一样。
“在歌乐山上的时候,我只认识一个小姑娘。”森森用讲故事的口气说,“她叫贵贵。”
“她现在去了什么地方?”
“十年了,谁也不知道她在哪儿……”森森的声音里,慢悠悠地飘着一丝孩子气的惆怅,“但我仿佛还能看见她那两条细细的小辫子,在山间飘呀飘呀的……”
两条细细的小辫子,好像两片柔弱的萝卜叶子,好像两片娇嫩的蝴蝶翅膀。林林想着贵贵,恍惚想得眼角发热,心头泛酸。
“我小时候也扎两条细细的小辫子……”
“像蝴蝶的翅膀一样么?”
“不是蝴蝶的翅膀,是鹰的翅膀!”林林霍然提高了嗓门。她轻捷地跳上身边的一块岩石,腰板儿挺得直直的,眼中闪烁着灼热的光芒,“我是鹰!我要成为杰出的林业工作者……我要走遍祖国的森林。”
就在这时,一阵愉快的笑声好像清越的鸟鸣,好像明亮的风啸,笼罩了她的全身。
“好样儿的姑娘!林林,真是好样儿的姑娘……”
太行山上清晨的阳光,从无数飒飒作响的树叶中投射下来,笼罩着他们两个人。林林恍惚觉得,森森整个人都像是这阳光化成的。
阳光多温暖啊,在阳光下,脸颊都是滚烫滚烫的。
他是怎样向着她伸出了手,她不记得了。可是,直到她已白发苍苍、儿孙满堂的时候,年老的林业学家都还记得:当她握住他的手,从岩石上跳下来的时候,他的怀抱是多么宽广和温暖,就好像太行山上清晨的阳光。
在他的鬓旁萦绕着松叶的芬芳。林林不由自主地想:歌乐山上一定松柏苍苍。也许,从小到大,森森都是在庄严的松涛声中入睡的吧。
“我是鹰,从小就是。我是林业工作者,从小就是。”林林低声重复着,“我要走遍祖国的森林。”
“小时候,我也希望自己能走遍祖国的群山。那时我想,我要画下每一个壮怀激烈的故事,每一个壮怀激烈的黎明。”
森森的声音里藏着遥远的忧郁,林林没有察觉。
“我要走遍祖国的森林,祖国的群山。我要看着所有的小苗,怎样长大成树;就像看着所有的孩子,怎样长大成人……”林林寻思着自己打的比方,又狡黠,又得意,“我们一起去看看吧!森林、群山……”
“所有的孩子,都会长大成人……”
“是啊,就像你,就像我,我们可都长大成人了……”
林林的声音忽然停住了,过了一会儿,她举起一只手,小心翼翼地触到了森森的面庞:
“都长大成人了,森森,怎么还哭啊?”
森森笑了,阳光在他的眼睛中映出晶莹的彩虹:
“你以为我多大?”
“十九岁。”
“不,不,傻姑娘,我才九岁呀。”
“真是孩子气的话。”
林林偎依着森森的肩膀,他身上氤氲着的松叶的芬芳,仿佛一朵柔曼的云,带着她飞到她立志用一生去探访的、祖国的群山。长白山有冰雪;贺兰山有黄沙;罗霄山有云雾;歌乐山,森森的歌乐山,有森林茂密,郁郁苍苍。
她将手按在胸前的林学院校徽上,感受着心脏平稳有力的跳动。她觉得自己多么青春、健壮、美丽。
都长大成人了,林林,怎么还哭啊?
“你要走遍祖国的群山。总有一天,你会在山上再遇到我的。我的好样儿的姑娘,我的好样儿的鹰,我的好样儿的林业工作者……”
当林林醒来的时候,朝阳已经静悄悄地化作了夕阳,将高高的青松披上了一片金黄的霞光。
仿佛什么人也没有来过,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太行山上森林茂密,郁郁苍苍。
——献给“小萝卜头”,为了他不曾有过的青春。
岁寒
2015-07-21 23:28
marienbad
:
“只认识一个小姑娘”,文学笔法。小萝卜头认识的小姑娘不止“贵贵”一个,至少还有比他大几岁的李碧涛,比他小几岁的郭小波。
(2015-07-21 05:55)
主帖本来就是文学创作吧
喀秋莎
2015-07-23 10:34
marienbad
:
“只认识一个小姑娘”,文学笔法。小萝卜头认识的小姑娘不止“贵贵”一个,至少还有比他大几岁的李碧涛,比他小几岁的郭小波。
(2015-07-21 05:55)
是诶,也许我对杨拯贵太过执念了吧,只留下一缕黑发的女孩子。
所以脑海中,所有的小姑娘都凝聚在她的形象上了~
岁寒
2015-08-09 13:06
最近看到有材料上说杨虎城将军最小的女儿叫杨拯国。我认为杨拯国是对的,理由有二:其一,杨虎城将军其他子女的名字看,最后一个字都是“拯”的对象,例如拯民、拯坤、拯美、拯英、拯汉、拯中,拯中随父母一起被关押在集中营,而“拯国”生于狱中,与“拯中”的名字形成呼应理所当然。其二,在云、贵、川一带,“国”的读音与“贵”较为接近。说贵州话或者四川话的念的“拯国”被其他方言区的人听成“拯贵”是有可能的。
岁寒
2015-08-10 13:27
倒也是,我没想到贵州出生这个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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